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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卷 忽然之间第一百三十章 结尾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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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洒落,雪峰上的雪渐渐融化,变成涓涓细流,然后汇成小溪向南流去,或者在荒原上会泛滥成灾。然而却也会给那里带去灌溉所需的水。


余帘在断崖上抱着大师兄坐了很多天。


很多天后,大师兄的伤好了。


她放下了他。


大师兄变成了普通人,如果要回复当年的境界,不知道还要过多少年。


或者,永远都没有那一天。


老黄牛离开西陵,拖着车厢。在断崖下等着。


大师兄走上牛车,打开老师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壶酒。很小心翼翼地喝了口,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

他真的很满足,满足的不能再满足,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李满满。


“师妹,再会。”


他看着余帘神情温和说道。


余帘掀开车帘,坐了上来。


大师兄神情微异,指着天空某处的一道白线。说道:“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?”


现在的人间,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一道白线。那便意味着一名修行者离开人间。


修行,不是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,是人类的意愿。


修行者,最想知道更多,体验更多。


余帘这样的大修行者怎会例外,更不会对看似凶险的天外世界有任何畏惧。


余帘不耐烦,说道:“江上没盖盖子,想跳水自杀随时都能跳,现在这天也没盖子,想飞出去就可以飞出去,着什么急?”


大师兄想了想,说道:“也有道理。”


余帘问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

大师兄说道:“我想先把新世界走一圈,看看能不能走回原地……老师和小师弟都是这样说的,但总要有人走一遍证明一下。”


余帘说道:“那要很长时间。”


大师兄说道:“老黄现在老了,难免慢些。”


老黄牛回头看了二人一眼,懒懒地不想理会。


余帘说道:“很好。”


大师兄问道:“哪里好?”


余帘不说。


时间很长四字,极好。


牛车吱呀吱呀西行。


某日,路过名为函谷的某地。


牛车被一名道门遗老拦了下来。


那道门遗老跪在车前,痛哭流涕,说道门妙义随观主之死、西陵神殿之乱消失殆尽,书院崖洞里的书又毁于一朝,恳求大先生为道门留些法门。


他所求的那些道义,非陈皮皮、叶红鱼所能传,只能求诸大先生。


大师兄沉默片刻,准备应其所求著书。


余帘问道:“师兄准备写多少卷?”


大师兄认真说道:“大道三千,三千卷为宜。”


余帘说道:“那要写多长时间?前些天听闻泥塘里出现了牡丹鱼,再不去只怕要被那头老黑驴吃光,师兄交给我便是。”


她乃是魔宗宗主,乃是道门大敌,在书院学习的二十三年间,不知精读过多少道门典籍,大师兄深知其才,并未反对。


“我说,你记。”余帘说道。


那名道门遗老不敢反对,赶紧拿起笔墨在旁认真听着。


“道可道,非常道……”


过了会儿。


“完了?”


“完了。”


“这才五千字!”


“难道不够?”


“玄之又玄……三先生,这太过玄妙……晚生愚钝,实在看不懂啊。”


“看不懂就慢慢看。”


牛车继续西行。


听闻前方有牡丹鱼可以吃,老黄牛终于打起了些精神。


大师兄看着余帘微笑不语。


余帘神情平静。


大师兄笑了起来。


余帘也笑了起来。


“其实。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。”大师兄问道。


余帘面无表情,却有些不安。


大师兄有些茫然,问道:“为什么小师弟一直要我找一个叫阿瞒的人当关门弟子?还说他一定能学会无距?”


余帘微感羞恼,决定切牡丹鱼的时候,自己绝对不动手。


……


……


世界上切牡丹鱼最好的是两个人,大师兄和桑桑。


夫子不算。


而且关键在于蘸料。


所以嘎嘎非常不满意,它一面像嚼柴一样嚼着生鱼片,一面斜乜着眼,打量着正在和那头神骏雌马打的火热的大黑。心想呆会儿老黄来了,得栽赃到那头憨货身上,就说塘子里那些牡丹鱼,全部是丫吃了。


……


……


新世界和旧世界其实真的没有太大差别。


喜欢吃牡丹鱼的依然喜欢吃,喜欢到处发情的依然到处发情。


五师兄和八师兄还是习惯在后山里呆着下棋,西门和北宫还是喜欢在镜湖畔操琴吹箫。因为他们觉得世间根本无人有资格听自己的音律,知音依然还是彼此。王持去了月轮国,听说遇见了花痴,至于有没有发生什么故事,谁都不知道。


陈皮皮和唐小棠留在了西陵神殿。


君陌和七师姐去了很远的地方,日渐肥沃的荒原上还流传着他的传说。谁也不知道他的铁剑正在哪里说着他的道理。


书院还是那个书院,长安还是那座长安。红袖招现在是小草在管,唐帝正式登基,李渔深居清宫,极少见人,上官扬羽做着史上最丑陋的宰相,曾静夫妇喝过那杯茶,自然长命百岁。万雁塔寺的钟声还是那样悠远。


春风亭朝宅里欢声笑语没有断过,朝老太爷今日收张三李四为义子。长安城著名的老少三棒槌正式成为了一家人,帮里的兄弟坐在偏厅听着戏,妇人们在花厅里嗑着瓜子,朝小树则在花园里看着夜空沉默不语。


这两个月,又有十余名修行者走了,听说现在有个专门的说法,叫做飞升?朝小树想着自己此生很难看到彼岸的风景,神情微黯。


是的,现在这个世界有月了,按照月亮的阴晴圆缺。


朝宅外的街道上,有辆马车正在缓缓向着临四十七巷的方向前进。


“好不容易让皮皮重新炼了颗通天丸,为什么你要偷偷扔进他茶杯里?你就不担心他把杯子里的茶给倒了?”


“别人倒的茶他可能会倒,你这个做弟妹的给他斟茶,他怎么会不喝?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资格让昊天给他斟茶?虽说那家伙向来喜欢装酷扮潇洒,但别忘了他那句名言:天若容我,我便能活……听着没,那对你叫一个客气!”


“也有道理……只是为什么今天专门要我给他斟茶?”


“因为那碗煎蛋面,算我欠他的。”


“还是有道理。”


“你男人我什么时候没有道理?”


“你又不是二师兄。”


“喂,能不能不要提那个冷血无情的断臂男子?”


车里的对话一直持续,直到停到老笔斋门前。


宁缺和桑桑走了下来。


桑桑还是像从前那般丰腴,怀里抱着只……青毛狗。


站在老笔斋门前,桑桑望向夜空,轻声问道:“这就是你来的那个世界吗?”


宁缺说道:“应该就是。”


桑桑看着他问道:“为什么这么确定。”


宁缺指着夜空里那轮明月说道:“因为有月亮啊。”


这句话其实很没有道理,不过书院弟子不就是这样吗?


桑桑问道:“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正在向外面逃逸散失,将来总有一天会流失干净,你有没有想过,到那天后该怎么办?”


宁缺说道:“我想那时候,人们或者都已经离开了这里。”


桑桑沉默片刻,说道:“舍得吗?这里是我们的家。”


宁缺将她搂进怀里,看着夜空说道:“人类的征途。本来就应该是星辰大海。”


“可是,那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,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,不觉得可惜?”


“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,再坚固的建筑、即便是刻在石上的字迹,都会被时间风化,但我想,总会有些精神方面的东西留下来。”


宁缺说道:“或者无数年后,这里再次出现新的文明。在那个文明,老师、观主还有大师兄他们都会成为传说,甚至是神话。”


桑桑很认真地问道:“会有什么留下来?”


宁缺微微一笑,说道:“比如……子曰?”


……


……


推开老笔斋的门,里面有个客人。


那女子穿着血色的裁决神袍,不是叶红鱼还是谁?


叶红鱼对桑桑直接说道:“我有些话要和他说。你不要吃醋。”


桑桑说道:“我吃饺子都只就酱油。”


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:“听说街头那家酸辣面片汤的老板被你赏过一块金砖?”


桑桑抱着青毛狗,向后院走去。


“这就是你恨不得让全世界灭亡都要娶的女人?”


叶红鱼看着宁缺嘲讽说道:“把一对子女扔进大学士府,自己天天抱个青皮狗到处闲逛,这么位贵妇,夫子以前知道吗?”


宁缺无可奈何地摊开手,因为这事儿没法解释。


叶红鱼说道:“说正事儿。我要走了。”


宁缺沉默,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。心情依然有些复杂。


叶红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,递给他说道:“我和她一起走,这是她给你的信。”


这里的她,自然是莫山山。


宁缺接过信,向后院看了一眼,然后塞进袖子里。


“你真没出息。”叶红鱼嘲讽道。


宁缺大怒,说道:“你再这样。我和你翻脸啊!”


叶红鱼伸手揪住他的脸,说道:“我来帮你翻。”


宁缺使出天下溪神指。便要戳她的胸部。


叶红鱼忽然上前抱住他。


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胸上。


她的唇落在他的唇上。


很软,很弹,很湿,很想再亲。


宁缺这样想的时候,叶红鱼已经重新站回原地。


她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:“这是帮山山带的。”


宁缺看着她的唇,冷笑说道:“那除非她先亲过你。”


叶红鱼微怒,说道:“带的是心意,不懂吗?”


宁缺忽然沉默,说道:“保重。”


叶红鱼也沉默了。


过了很长时间,她说道:“以前修行界有句话,两个世界的悲欢离合无法相通,若能相能这,便是圣贤……宁缺,你是圣人。”


宁缺静静看着她,说道:“你是圣女。”


叶红鱼微笑说道:“你还是像当年那样无耻。”


宁缺揖手相谢。


“你说过,宇宙很大,相见很难。”


叶红鱼说道:“但希望,能在别的世界再见面。”


宁缺说道:“等孩子大些,然后老大老三那点破事儿解决了,我们就来。”


叶红鱼叹道:“你们两公婆又不会带孩子,何必拿这做借口。”


宁缺很惭愧,说道:“替我多亲两口山山,或者,我再亲你一口?”


……


……


不该走的人都走了,该走的人却还留着。


宁缺坐在床边,看着匣子里厚厚的一叠书信,默然想着。


桑桑看着他,神情漠然说道:“谁是不该走的人?谁是该走的人?我?”


宁缺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。他忽然觉得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是毫无意思,主要是太没有**,而且太容易误会。


果不其然。


“今天在朝府,你看着戏台上那小姑娘想啥,你以为我不知道?啧啧,那腰身细的,嫩的,软的……你要喜欢你去摸啊!”


“现在红袖招是小草当家,简大家当年的禁令已经失效,你要喜欢,你可以随便去摸,我让小草给你挑最红的。”


桑桑抱着青皮狗,不停地说着。


“够了!”


宁缺拍案而起:“我就默默赞了声腰细,又哪里惹着你了!”


桑桑眼眶微湿,说道:“你就嫌我腰粗。”


宁缺很苦闷,不知如何解释,将心一横,干脆破罐子破摔,大声说道:“这和腰有关系吗?我就是嫌你现在不肯做饭!不肯抹桌子!不肯给我倒洗脚水!不肯攒钱!天天花钱!天天抱着只狗到处遛!动不动摆出个神情漠然的样儿!你得弄清楚,你现在是我老婆!可不是什么昊天大老爷!”


桑桑哭着说道:“宁缺,你骗人。”


宁缺有些微慌,说道:“哪里骗了?”


她伤心说道:“那天我说我再也不服侍你,你说以后都是你服侍我。”


是的,这是在长安城头,新旧世界相交的时候,她最先想到的一句话,想来对她真的很重要。


神奇的是,从那天之后,桑桑真的忘记了所有家务事的做法,


宁缺暗中观察了很长时间,发现居然是真的,而不是在骗自己。


桑桑变成了只会抱狗到处遛的夫人。


所以先前,他真不好怎么对叶红鱼解释。


他叹气说道:“总得学着做点儿吧?


桑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,伤心说道:“你就是嫌我腰粗。”


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,低声说道:“……好吧,我承认确实有点,你说这孩子都已经生了这么长时间,我本以为你以瘦下来,结果……”


桑桑转身向老笔斋外走去。


宁缺站起身来,很是紧张,问道:“你去干嘛?”


桑桑头也不回:“我去学士府。”


宁缺大怒,捞过天井里的晾衣竿,便要起义。


“你再敢离家出走,我打不死你!”


桑桑却没有理他,直接走了出去。


片刻后,前铺传来关门的声音。


宁缺怔在原地,好生担心,赶紧去换衣裳,准备去把她拦住,只是因为太过紧张不安,竟是半天也没办法把鞋套好。


待他穿好鞋,抬头一看,桑桑就在门边。


她一面擦着眼泪,一面说道:“宁缺,你饿不饿?我下面给你吃啊。”


她根本就没有离开,她从来没有离开过。


宁缺走上前去,牵着她的手走进厨房。


他开始重新教她怎么煮饭,怎么切葱,怎么剪鸡蛋。


就像很多年前那样。


这并不难,对吧?


这很幸福,是吧?


明月照着新世界,照着老笔斋。


院墙上,有只老猫懒懒地躺着。


……


……


(全文完)


……


……


(后记过两天弄,这里简单说两句:一,不管自不自恋,我都要说,将夜,真的很好,结尾真的自赞一个。二,不管肉不肉麻,我都要说,真的谢谢大家。关于科学方面的问题,我天然免责,我这方面是白痴,但我就是想写,哈,一百三十章结尾,太**,今天写了接近两万,很**,写出自己的高度来,极**,最后,大家看看还有什么票,不管什么票,都投一下,最后一次了,我爱你们。)(未完待续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,欢迎您来投推荐票、月票,您的支持,就是我最大的动力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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